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阁内烁动的火光映照,温暖而坚毅。石板道上铺满了白雪,黑洞洞的脚印延向主殿,隐于宫墙之下。
“取戎装。”秦玅观道。
“陛下……”方汀唤她,眼中流露出不安。
“取戎装。”秦玅观垂眸凝望着她。
方汀噤声,眼中的光点垂落。
行至主殿檐下,秦玅观矮身,为秦长华掸去肩头的雪花,微仰首道:“朕若走了,你能担住么。”
“陛下……”秦长华的眼圈一下红了,“我等您归来。”
“凡是要上沙场,便有不得生还的时候。”秦玅观望着那双和自己也是和母亲相似的眼睛,平缓道,“你明白么。”
小长华的眼泪倏地滑落。
暖黄的光亮映出了雪花飘落的痕迹,照亮了廊檐下的一方天地,温暖了凄清的寒夜。
秦玅观拭去她面上的泪痕:“别怕,有陈学士和方府尹陪着你,沈太傅也要归来了。”
“事无巨细,听从她们的谏言,你还小,经历的不多,切莫刚愎自用,独断专行。”
秦长华下意识点头,眼底溢出了泪花。
“好了,外边凉,进去吧。”秦玅观说,“今夜便歇在宣室殿。”
“那您呢?”小长华问。
秦玅观扶着她的肩头迈步:“朕不累。”
她将秦长华送至南侧寝殿,绕行至武库。
彼时方汀同众宫娥已备好了甲胄和她尘封已久的佩剑。
殿内只剩下秦玅观的脚步声。
“今夜便去么?”
“今夜去,也需七日。”
她欲率三千心腹作为先锋驰行,再从禁军抽调七千人随行。至此,禁军一分为二,一部拱卫京师,一部随她亲征。
大军开拔,并非朝夕可成之事,秦玅观随先行的粮草和辎重而动,七日已经剔除了所有不必要的修整时间。再者,这样恶劣的天气里,情报递送所花费了工夫也成了寻常的两三倍,可能秦玅观收到奏报时凉州尚未被攻破,等到奏疏发回时,凉州已被了个干净。
她等不得了。
方汀还想再说些什么,刚张唇,便被秦玅观严厉的眼神制止了。
秦玅观不想听到任何关乎“为君者不立危墙之下”的劝谏。
于她而言,君主就该为社稷而死。
若要叫她偏安一隅,弃半壁江山于不顾,等同于诛她的心。
方汀不动,豁出去性命,无声抗拒。宫娥们交换眼神,动作迟缓。
“穿甲。”秦玅观展臂,语调阴冷。
宫娥加快了速度。
曳撒、齐腰甲、臂缚、鞓带,一一具装。
秦玅观最后从方汀手中取下刻有真武大帝于六甲神塑像的铁盔,指尖抚过鲜红的盔缨。
劝阻无效,方汀红着眼圈替她整理扎带。
从前依照她身形精心打制的软腰甲,如今已显出了松垮,方汀束着鞓带,动作发了木。
秦玅观的掌心覆过她的手背,轻轻拍了拍。方汀垂手,退至她身侧。
甲链摩挲,声响轻浅。弓袋和箭囊在右,剑链在左,紧缚腰身。
那把随她征战四方的长剑锋利如初。秦玅观将它佩于身侧,抱盔出殿。
门边的衣冠镜照出了她了身影。
镜子里的人除了面颊瘦削了些,似乎和从前没有差异。
殿门敞开,她又望见了漫天的风雪。
天已有了要亮的迹象,冷蓝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