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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讲价的机会都没有了——”“不过好在,你是总兵官。”秦之娍微微一笑,“便由你来作交换罢。”
“哀家这库莫,正缺能臣,你若是愿意,官衔能比如今更高。”
她挥手,叫库默兵下了方箬的兵械。
方箬反倒笑了,她抬眸,拇指抚过唇角,摩挲起喉头。
“殿下,您多虑了。”她笑得戏谑,“您忘了,下官是御林卫?”
崇明公主府的护卫是御林卫的前身,秦之娍尚在思索她的话外音,却见鲜血迸溅,染红了视线。
“方箬!”她唤道。
*
马背晃荡,唐笙的思绪一片混沌。
她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,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,到最后忘记了自己是到底是什么人。
她原以为自己伤得不严重,甚至中箭的那一瞬没有觉察到什么痛楚,现在想来应当是肾上腺素的作用了。
方箬一行人增援开辟的路线帮了大忙,唐笙和方十八得以绕过包围圈跟上南下的接引队伍。
伏在马背上的唐笙抬眸,勉强睁开一点眼睛却看不清前边的情形了。
队伍还在推进,只是唐笙从枕着马背变成了枕上军士的肩头。
她忘记了自己是如何逃出来的,也忘记了走过了多远的路,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帐中。
劫后余生,唐笙没有喜悦,只有心口无穷无尽的闷痛。
她回忆着过去数月发生的一切,心口痛到快要无法呼吸了。
唐笙撑身,思绪被肩头传来的疼痛转移。
属官听得动静走了进来,眼底映着泪光。
“十八呢?”唐笙嗓子哑得说不出话,轻咳了声才能发出声。
“方将军在养伤。”属官答。
“你们呢。”唐笙问。
“都突围出来了。”属官眼底的泪光更清晰了。
“方总兵呢。”唐笙拔高了音量。
属官不说话,只是别过脸去,不想让上官瞧出自己失态了。
唐笙明白了,澄澈的眼眸霎时灰暗了。
“参赞,凉州守备军与平粱大营两面夹击,泷川光复了。”属官想捡些开心事说给唐笙听,说着说着自己却哽咽了,“陛下快要到了,前营军令已经传达,今晚大概就能到平梁了……”
唐笙高兴不起来,别过脸,叫属官下去了,心头闷重,想要哭却哭不出来。
她面颊发烫,眼圈发涩,好似被人拿火苗撩了圈。
沉默良久,她寻来衣衫披上,扶榻走到帐帘处。
掀开帘,唐笙微微屈眼。
眼前的场景既熟悉又陌生——可能军营的布置大多都是这样的,唐笙瞧着那一张张陌生面孔,现实能同回忆中的许多幕重叠。
眼生的军士向她奏报:“唐参赞,孙将军说,你若是醒了可以到大帐去,各营将军多在那儿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唐笙答。
她素服出帐,人憔悴得打紧。
整个泷川守备军营沉浸在故土收复的喜悦之中,士气高昂。
营地里歇息的兵丁中,还有一群灰扑扑的,眼神同唐笙一样哀戚的,唐笙知道他们是曾经的凉州守备军。
见唐笙走在大道上,面颊凹陷,衣着灰扑的军士齐齐抬眸,眼底终于添了几分光亮。
唐笙的视线掠过她们,在额头系上了素色的宽抹额。
被打散建制,编入泷川守备军的军士们目送着她走入大帐,重新垂下了脑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