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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说唐简贪腐,需得拿出实证。”唐笙道,“她若是与你们沆瀣一气,又怎会被迫自缢?三司搜家,笼统也只搜出了百两白银,住宅连京中富户都不如。”“可她就是贪了。”朱霁迎上她的视线,“皇上派她来彻查辽东,她收了不知多少金银,帮着盖过了辽东大小官员的罪行。你以为官府的税册是那么好烧的么?那时巡检司和督察院都握在她手里,为何无人上报皇帝?”
“你觉着她清贫,不过是表面见着的,她花钱的地方可多着呢!”
说罢朱霁哈哈大笑,似是在嘲讽唐笙的单纯。
“你是她的亲妹妹罢?你自然会为她开脱!”
差役听得头皮发麻,轻声提醒道:“总督,此人怕是真疯了,满口胡言,说些不着边的话来激恼人,且照王法将他处置了罢。”
“事涉本官亲姊,本官定要彻查此事。”唐笙回眸,迎上众人的目光,“本官奉皇命整治辽东贪腐。若是本官阿姊确有贪腐之罪,本官自是要陈奏陛下惩治的。”
唐笙不信唐简会和他们同流合污,这样说一为稳定人心,彰显公正,二为唐简洗刷冤屈,还她清白。
从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出来,唐笙被白光激得微阖眼眸。
身上有霉气和血味,唐笙在暖阳下立了会,驱除身上的寒意。
地牢临近官府客驿,不远处的官差卷了包袱跳下马来,直往内衙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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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长卿接了官差递来的书信却不急着拆开。
她将书信搁置案头,肘弯抵着,拨弄新摘下的桃花。
亲信入内,官差退下。
“老太傅来信了?”亲信瞧见袖袍掩映下的字迹,小声道。
“是。”沈长卿终于寻到了个不错的位置,插稳了花,“不用开,便知晓他信里写了什么。”
辽东土地肥沃,庆熙朝有从龙之功的致仕之臣大多在此地置办了田产雇人耕作。沈崇年作为三朝元老,与这些人多少有些交情。
秦玅观推行新政的同时,要求清丈土地,改革税制,辽东作为试行地,动了不少人的利益。沈长卿作为沈家人,名义上是听沈老太傅差遣的。那些人将请求通融的书信写到了沈崇年那,沈崇年转手便列了名单交给沈长卿。
“您打算搁置了,不回应么?”亲信试探道。
“他为了这些顺水人情为难我。”沈长卿道,“我为何要顺了他的心意呢。”
亲信明白了——无论这些人所求之事是否能办成,功劳和人情都会记在沈老太傅头上,沈长卿办得好倒还好,办得不好反而会被记恨。
无论如何,沈长卿都不会出手,替老头收拾这个烂摊子。
“今日的邸报瞧了么。”沈长卿忽然出声。
“瞧了。”亲信答,“有一条挺有趣的。陛下罢了三位禁军兵官的差,罢官的理由各不相同,不知到底是为了何事。”
沈长卿回眸,透过半敞着的窗,瞧着逐渐昏沉的天际。
“那不重要。”她道,“陛下既要整顿禁军,那空出来的位置岂不是要拔擢新人顶上。”
“您的意思是,带挈几个顶上?”
“荒谬。”沈长卿嗤笑了声,“带挈这种事,还是交由沈绍文去做罢。”
亲信眼睛微动,应声道:“属下明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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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陵王这病来得蹊跷,秦玅观自然不信他是真病了。眼下他也翻不起什么浪花,秦玅观唯一忧心的是,他会在辽东给唐笙添堵。
思来想去,秦玅观写了长长一段朱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