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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挑选了卖相最好的几块,用油纸包着封入匣中,并着密折装进同一块黄缎。饶是这样,唐笙还是不放心。她思忖再三,还是将糖都撤了,只留下了配方。
呈给陛下用的东西,她要亲自带回去才能安心。
*
天气渐热,太后宫中已开始用冰纳凉。
立在冰盆边的小太监还想多立会,但裴太后已经吩咐完了,只得悄悄退下。
秦妙姝第二回瞧见这面生的太监了,进门时忍不住回望了眼。
“姝儿。”裴太后朝她招手。
“阿娘。”秦妙姝还未走近,便已探出手臂做出要牵人姿态。
裴音怜摸出帕子替女儿拭去了额角的汗:“陛下今日召你去,问了些什么?”
“问了您的病,还有我的功课。”秦妙姝小声道,“我丢人了。”
说起这个秦妙姝就一阵害臊,当时秦长华也在。她一个十六岁的,写出的字,诵出的文章还不如一个九岁的孩童。
“怎么个丢人法?”裴太后问。
秦妙姝叹气:“还不是小时候贪玩——”
她小声道:“您为什么不催我习字读书呢?”
裴太后听了这话头更痛了,没忍住轻捏女儿手臂内侧的软肉:
“你忘了吗,阿娘催过你多少回,你自个不愿学的。皇家不比寻常人家,女子也是要读书的,你那时同我顶嘴,说是自个过得不如寻常百姓家的孩童,气得哀家头风都犯了。”
这话确实像是她能说出的,秦妙姝惭愧垂首,轻晃母亲的小臂:“姝儿忘了嘛~”
裴音怜瞧着女儿,眼前的场景与从前重合了。
面颊还带着婴儿肥的秦妙姝那时只及她腰高,那么小一个,要被逼着学礼仪,学习字。
庆熙帝虽然有了儿子便不管女儿了,但还是看不惯孩子一味贪玩,过闲适安逸的日子,硬是将公主们上学堂的时辰提早了。
冬日时,天还是黑的,她的姝儿便要被叫起来梳洗。那么小一个孩子,眼睛肿得睁不开,嘴里还在念着什么“之乎者也”,边睡边背,背到最后满嘴胡话。
皇帝要今日要亲自检查皇嗣的功课,裴太后怕她出糗,也怕皇帝迁怒,狠心打醒了女儿。
窄小的竹板表面抽在女儿手心,实则打在她的心上。委屈的秦妙姝哇哇大哭,抽泣着问她:“阿娘,我为何就不能摸鱼上树呢,我为何就要背这些呢?”
裴音怜抱紧了女儿,满脸泪痕。那时的她们没有办法,只能一味迎合皇帝的喜好和要求,以求在这深宫中安稳活下去。
她不想回忆过去的苦楚,深吸气,同秦妙姝聊起了今日的事:
“你皇姊为何要问你学问呢,说来这还是头回。”
“顺道问的吧。”秦妙姝说,“她在和惠明说话,我刚好去请安,便一并问了。”
“惠明……”裴太后念着这个封号。
“她是已故鲁平王的女儿。”秦妙姝提醒母亲,“小小的,眼睛同皇姊很像那个,今年才九岁。”
“惠明的母亲亦出自金陵江氏。”裴太后将冰盆拉近了些,替女儿打扇,“金陵江家女,容貌和才学都是上等的。”
“她们的眼睛都生得很好看。”秦妙姝赞道,“皇姊不爱笑,爱带凶一点的妆面,平时也冷冷的,若是笑了那双眼睛该有多好看啊!”
提起这双眼睛,裴太后有些怔神。
先皇后的那双眼睛也是及好看的,低垂时满是慈悲,似是对这世间万物都饱含着怜惜。